我相信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活的好好的!

曾經吶喊過這句話,而我也確實做到了。

 

  戴上面具,偽裝自己,是這個世界生活的準則。每個人都戴著面具,醜陋的面具,拿不下來的啊,它反映的是人心,醜陋的人心,從出生就扣在臉上,是啊,連嬰兒都是醜陋的,人心本惡吶。

  一半的面具是我的象徵,似真似偽,從我嘴裡吐出的字句,是真誠的,亦或是半個面具下偽裝的謊言?

  這樣的世界,面具就有如皮膚般,貼在身上,每個人都是如此。所以當一個沒有面具的人出現在大街,是相當引人注目的。就像如果一個沒有皮膚的人型動物出現在市區,一定會造成轟動。

  沒有面具,多麼標緻的一張臉,口中所訴是他的旅行,啊啊很吸引人吶,不是謊言的話語,乾淨的讓人著迷。

  但,虛實交錯的魔幻才能深獲人的痴愛。

  聽,我的歌聲,分不出真偽的聲音和感情,縈繞在空氣中,魔女般的耳語彷彿在耳邊低喃,真真假假、假假真真,弄的聽眾糊塗、混亂、而後目眩神迷,輕巧的攫住人心,連旅人也不意外。

  我勾起笑。四肢開始擺動。

  掩藏在面具下的身體隨我的歌聲舞動,配合的完美無缺。

  不用配樂,依然讓觀眾如癡。

  我轉圈,一個踏步,攀上他的肩,轉身,貼住背,手從腰往上撫至肩頸,頭靠在他的耳邊,任髮絲搔著臉,順手臂的線條往下劃,停頓,輕扳他的手指,握住,唇抵上耳郭,呼氣──

  往後一躍,順勢將拎著的扇子滑入我的掌心。

  啪,張開扇子,遮住我的下半臉,只需一顆深邃的黑眼珠,預告著暴風雨前的風平浪靜。

  我閉上眼,依然哼著歌,讓輕柔的聲音模糊在空氣中,許久、許久、彷彿一切都已靜止。

  啪,闔起扇子,輕吻它,旋身。

  而我再次舞動。

  只需一個道具──即使一把扇子,我就能讓觀眾如醉。

  鬼魅舞者,是我的稱號。

 

  蹲在地上,收著觀眾留下的錢……這禮拜不愁吃穿了……

  「大豐收嗎?」

  啊真討厭,為什麼要打斷我收錢:「請問有什麼事嗎?旅人先生。」

  夕陽下,我們的影子疊在一起,被拉的好長、好長……我停下收錢的動作,不情願的看著攤在眼前的手掌。

  「未景,我……

  拍掉接下來的話──將他的手拍開。我迅速將地上的錢收齊放入口袋。站起,直視他的眼睛:「旅人先生,沒事的話我先走了。」

 

  在酒館裡,我趴在桌上,無聊的看著魔術、雜耍表演。都是騙人的吶,人類幾千萬年的歷史,表演早已沒了新意。但就像不斷重複的欺騙、謊言,仍能讓人上鉤、感到驚喜。

  真是討厭的生物。

  將桌上的酒杯丟向表演者,鏗鏘一聲,碎了呐。不意外的所有人將目光轉向我。這是第幾次了?第幾次做了這種事?

  我微笑。

  表演者,被我丟到的表演者,此時正怒氣沖沖的向我走來。

  啪!

  「鬼魅!你到底想要怎樣!不想看就不要看!為什麼要破壞我們的表演!」

  「呐,你在意的是表演被破壞還是砸到了你?」我抱著他,靠在他的耳邊低語。

  徃後退開,看著他驚愕的臉,是阿,前一秒我還趴在桌上,下一秒我已起身抱住他。像魅影般摸不著痕跡,無法預測。

  手托住他的臉,手指在他的臉上游移:「真可惜,沒有流血阿,毀了這麼好的一張面具。」上次那個可是血流滿面呢,多麼好看。

  顯然我的話惹怒了眼前的表演者。我笑著。

  「鬼、魅、你!」

  咬牙切齒的話語,虛偽的讓人想吐。我依然笑著。

  毫不意外的掄起拳頭揮向我。第幾次了?這是第幾次出現的場景。

  不過拳頭在半空停住了。

  啊啊為什麼有攪局者:「旅人先生,請你不要插手。」我用極其淡漠卻又帶有一絲虛幻的聲音。像在深山濃霧中縹緲出現的幻聽。

  不過顯然不管用。旅人看著我:「未景,我剛才話還沒說完。」

  「先生,你所說的剛才是五小時前。還有,我不叫未景。」

 

  花了一些時間跟表演者道歉。都是旅人的錯,那些都是安排好的啊,表演者也膩了每天的表演,我看不慣這些手法,所以阿,才一起合作,演一齣戲。

  只是一場戲罷了。

  啊啊害我這次的酬勞沒了呐,還要賠酒杯的錢。

  「旅人先生,我們素不相識,你為何要糾纏著我?我哪裡不小心得罪到你了嗎?」

  「未景」

  「我說了幾遍呐,先生,我不是未景!你認錯人了。」

  「」

  「如果沒有其他事,請你不要再來找我。」

  「我回來了。」拉著我的手,低著頭。

  是歉疚嗎?為什麼要低著頭?我不認識你啊,你認錯人了……該死的,怎麼有想哭的感覺……我深吸一口氣,閉上眼,再次睜開眼時我已不再想流淚:「說過了啊,我不認識你。」

  「可是我記得你。」

  那瞬間我好像明白了些什麼。

  「你過得好嗎?」

  好醜陋刺耳的話。一瞬間我明白了。啊啊根本不是沒有面具阿,這世界上有兩種人不會有面具的,要嘛,善良乾淨的像聖人,要嘛──連自己的心也戴上了面具。看不透自己,自己欺騙著自己,表現出的行為不是謊言,因為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是真實。本身就是個面具,謊言般的存在:「你才不認識我。你不是他,你只是個面具,窺探我的心,映射我的想望。不會上當的,」

  不過有存在於這兩者之外的,就是我面前的它。只是個面具,不是人,所以乾淨清澈。只是個面具,所以看不出真偽。因為是面具,所以我知道,他不是他。

  眼前的人開始剝落,像油漆般褪色,無法理解的眼神也漸漸空洞。

  「因為我答應過他,我一個人也可以活的好好的,所以他阿不會擔心我,不會詢問我我過得好不好。」

  面具一旦被打碎,謊言一旦被戳破,將會灰飛煙滅。

  「因為,我一定過得很好。」

  在這樣的世界裡,我啊,擅長用謊言與人相處,所以即使只有我一個人,我也能生存。

  虛偽又怎樣?我依然是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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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漠雪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